“南,一会儿跑步你跟我一起出列,就说来例假了。”
下午第一节课,太阳最毒的时候,这体育课倪亦南是一点不想上。
原本是可以挪去体育馆的,但体育老师不允许,说班上女孩个个细皮嫩肉,就得在太阳底下晒,晒足两个月,黢黑健康才好看。
体育老师是个中年男性,头戴鸭舌帽,胸前挂个哨,嗓门大声音粗,一身腱子肉,全身晒得黑黢黢的。
底下骂骂咧咧一阵哀嚎。
盼了一上午下雨却火伞高张,倪亦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了,热得快要中暑昏过去。
终于意识到自己体力真的很差。
温希说她从小就不爱运动,在电视机前一坐就是一天,屁股都不带挪的。
虽然这段话与她的童年记忆有出入,但温希在亲戚朋友面前忆起往昔时,倪亦南没有反驳过。
......后来,她似乎真的渐渐对运动失去了兴趣。
好长时间没运动,猛头扎两圈,倪亦南整个人累虚脱,拖着两条没知觉的腿,倒在边上铺满灰的塑料椅上。
实在累得顾不得干不干净,感觉要死了。
她大口喘着气,碎发黏在额前,校服湿了大片,全部吸附在身上。
胸前印出一圈好明显的内衣痕迹,倪亦南扯了扯衣服,又看了眼别人,貌似只有她如此夸张。
坐了会儿,同班女生都蜂拥而至隔壁的篮球场,嚷着要看沉迦宴打篮球。
闻言,瘫倒的单羽潇瞬间满血复活,要去扎堆凑热闹。
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看帅哥,可倪亦南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想去。
“那你陪我去打羽毛球吧。”
倪亦南好热,出了好多汗,只想歇着。
“南,你真是我祖宗。”单羽潇退而求其次,指向篮球场隔壁的空地,“咱搁那,你在旁边看我打总行了吧?”
挪去树荫下的长椅上,倪亦南边乘凉边观赛,莫名浑身不自在起来,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自己。
太阳晒得她有些浮躁,那道视线却令她感到赤裸,被冒犯。她四处留神。
身后的篮球场,沉迦宴一个利落的胯下上篮,篮球精准进框,场外欢呼雷动,群情鼎沸。
沉迦宴扯着唇,边倒退边冲对面竖中指。狂得没边。
那视线貌似来自球场的休息区,中间不断有人影闪过,她不太确认。
直到她垂下眼,整理了一下衣服。
抬眸的那一刹,一个锡纸烫发型的男生用撑在膝盖上的手,不经意地指了指她的方向。
锡纸烫在跟朋友聊天,没有看她,却精准地指向她,然后点了点他自己的胸口。
他朋友顺势看过来,不料迎上倪亦南,连忙瞥开,倪亦南看见他嘴巴蠕动,接着锡纸烫笑着看向她。
不对,看向她的胸。
两人盯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胸部聊起天,还附带猥琐的手部动作,眼里无所忌惮的下流令倪亦南感到一阵恶寒,心理上的反胃竟蔓延至生理。
她蹙眉,压下胃里的翻腾感,眼神掠过猥琐男旁边,恰好与她对视的沉迦宴。
四目相对。
好烦。
她忿忿转过身。
他肯定也看到了吧,离他们那么近,肯定也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吧。
男人的左右脑堪比睾丸,在毛都没长齐的年龄试图模仿岛国片,把牙签长短的鸡鸡塞进玩芭比娃娃的女同学下体,大喊爸爸要操死你幻想精神高潮。
不用猜都知道,能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的词汇,肯定干净不了。
好烦。
身后继续响起篮球弹地的声音,一伙人又热血起来,单羽潇放了拍子跑过来:“咋了我的祖宗,我去打球留你一人在这你不开心啦?”
“没有......”倪亦南大致描述了一下,然后撑着脸,闷闷不乐道,“就觉得有点尴尬,好烦男的,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。”
单羽潇怔住。
“你说的那个人,不会穿着黑色短袖,还是个锡纸烫吧?”
穿什么颜色衣服没注意,但的确是锡纸烫,她刚刚好像没有透露这点吧,倪亦南抬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蓦地,欢呼呐喊转为尖叫怒吼。
场地中央,两伙人厮打成一团。确切来说,是沉迦宴一挑二。
霎时间,眼底的暴戾与阴鸷迸涌而出,他拎起男生衣领,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男生脸上挥拳。反应过来的时候,男生嘴里已经溢满血水往外冒。
而他脚边还倒了一个,蜷缩着捂着腹部,痛得面目扭曲。
从没见过沉迦宴这副暴戾的面目,旁人既害怕,又壮着胆去劝架。
“算了算了宴哥。”
“宴哥别打了,一会儿老师来了。”
“迦宴,揍两下意思意思得了,别闹大了,沉叔叔那边很麻烦。”
到此,沉迦宴才找回理智。
松手,冷眼睥睨着对方四肢无力地瘫倒下去,血溅开在地面。
这不是那个锡纸烫吗?
倪亦南这才看清,而倒在地上的,正是锡纸烫的朋友。
沉迦宴一放手,像是怕他气上心头再补几下,盛停泊立马把人带走。
“不会出事吧?”
“不会是为了你吧?”
很快,地上的两个人被抬起,不知道是去医务室还是老师办公室。
人群散开,单羽潇跑上前,隔着铁网捉住一个穿球服的男生:“发生什么了,沉迦宴为什么打他们啊?”
“好像是沉迦宴传球不小心砸到他们,他们就骂了一句,沉迦宴突然就爆了。”想起沉迦宴刚才的神情,男生还有些发怵,却又话锋一转,“但感觉迦宴不像那种玩不起的人,虽然平时蛮拽蛮高冷,但真没见过他这么大火。”
单羽潇追问:“怎么说?”
“就说前段时间吧,一哥们儿拖地不小心甩了他一裤管拖把水,那水挺脏的,他鞋都黑了,那鞋联名的巨几把贵,我们都以为那哥们完了,结果迦宴只让他下次注意,回去换了身干净的,事后也没找人算账。”
单羽潇侧头,意味深长地冲倪亦南挑了挑眉,说:“谢谢你啦,我也觉得沉迦宴不是阴晴不定的人,肯定是那俩男的做了别的过分的事,彻底把沉迦宴点了,不想忍了呗。”
“有点道理,但平常也没见他们有啥往来啊......”
倪亦南心里有了数。
正犹豫要不要“多管闲事”,手机在兜里一震。
盛停泊:【急!!亦南你快来器材室啊!!!】
盛停泊:【迦宴发疯了,又打又摔的,我根本拦不住他!】
盛停泊:【被老师发现就完了!】